烟具 · 2020年12月25日 0

为什么我只抽烟斗

打从开始抽烟斗以后,周边朋友们偶尔就会很自然地递支香烟给我,悠悠地说:“来一根儿吧!”这样的热情与善意却让我感到些许困扰,接受也不是,不接受也不是,因为我实在对香烟没兴趣!


很多人就这么问了:“你烟斗都抽了,怎么香烟就不能抽啊?”其实不是不能抽,是抽起来没啥意思,干脆不抽,何必浪费呢?可还是有人挖苦着:“唷,瞧不起咱们香烟!”这又让我蒙了不白之冤,我没有瞧不起谁,非常单纯地就是独好烟斗,对其他烟品。包括香烟、雪茄、鼻烟、嚼烟等一概兴趣缺缺,就好像有人只喝白酒,其他酒就是不爱喝,纯粹基于口感,不带有意识形态的偏见。


烟斗里头塞的是烟草,抽烟斗其实就是抽烟,我如果宣示“不抽烟”,似乎有些强词夺理。话说回来。现今世俗大众一提起“抽烟”这两个字。首先联想到的就是一只细长雪白纸烟的形象,绝大多数人说“抽烟”时,形容的几乎都是抽香烟的行为,仅有少数人会进一步联想到抽烟斗。更别提是抽雪茄或吸鼻烟了。因此,当“抽烟斗”与“抽烟”这两个词汇可以明确地表示两种不同的行为而不易造成混淆时,我强调自己只“抽烟斗”而不“抽烟”,应该并不算是一种太错误的表述。


我是五年前开始抽起烟斗的,在此之前完全不抽香烟,也没碰过雪茄。抽烟斗可算是养成一项“坏习惯”,所以我不断地思索抽烟斗究竟有多“坏”。我从互联网上搜寻了不少研究抽烟行为的文章,发现绝大多数都是针对“抽香烟”而作论述,有些文章内容似乎将烟斗客排除在外。有些却又看起来将烟斗客、雪茄客等一概纳入兼而论之,总之,很少有文章专门论述评析抽烟斗的各方面利弊。


根据个人五年多来抽烟斗的经验,我可以肯定地说。像我们这种只抽烟斗的纯粹烟斗客。我们抽烟的习性与状态跟那些抽香烟的绝对不能等同而论。所以,我所读过的大部分较严谨讨论抽烟行为的文章。都不能完全适用在我身上,因为,在很多方面,抽烟斗就是跟抽香烟不一样。


我爱抽烟斗。不仅如此,甚至坦白说,我讨厌抽香烟。说这话可能会激怒了一帮爱抽香烟的瘾君子,我倒不是又装了起来,而是平心而论,当勉强接下朋友递过来的香烟时,我心里既无奈又委屈,明明不喜欢,偏偏又得盛情难却地抽它几口才算上道,就好像酒量不好却又受人敬酒猛喝,岂不委屈吗?


各位读者可能满心狐疑,香烟就那么远远比不上烟斗吗?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人喜爱烟斗却又厌恶香烟?有,理由可多着呢!首先,烟斗抽起来口感比香烟好得多,既浓郁芳香又口味多样有变化。其次,多数烟斗客之所以爱抽烟斗,未必都冲着斗钵里头的烟草而来,反而更多是喜欢烟斗本身的形体与趣味,甚至是某种程度恋物癖的投射。而香烟呢?一根烧完就没了,大大吸上几口,达到泄欲式的满足,无所谓趣味,更无美感可言。


另外一点(可能是我个人的感受。未必所有烟斗客都和我有同样想法)。就是香烟抽完了,每个人几乎都是烟头随手一弹,拍拍屁股就走人。留下一地脏乱,这让我非常不能苟同。由于香烟随处可抽,抽烟的地点又未必恰好备有烟缸或垃圾桶,因此不管在马路边、草地上、厕所里、屋廊下,都可看见零星散落的烟头;又不论官做得多么大、钱赚得如何多、教育程度有多高、外在形象怎么好的人,抽了烟也是随手乱扔。扔得天经地义又理直气壮。扔得稀松平常更不值得我这么大惊小怪!


无论抽烟斗或是抽香烟,对烟民而言都是件享受的事,可是全世界的香烟爱好者在享受之余,还顺手制造了不少垃圾,用无数扭曲焦黑的烟头“点缀”全球大大小小城市的街道,面对此一现象,沉默社会大众几乎一概乡愿式的反应:眼睁睁地看着余烬犹燃的烟头从身边人指间滑落地面,反射性地补上一脚将它踩熄,飘出一缕奄奄一息的白烟,一颗扁平变形的肮脏烟头就这么安静地镶嵌在路面上,不会招致任何抗议,直到清道夫挥动竹扫帚将它带走。


“烟蒂该不该乱丢?”如果向十个人提出这个问题,应该会得到异口同声的否定答案;可是观察十个在路边抽香烟的如何处置烟头,这其中可能难得有一两位仁兄愿意多走几步路找到垃圾桶来丢弃烟头,最简便直接的就是两指一弹,利落帅气地画上句点走人。抽香烟就是太方便了以至让人随便,抽香烟就一点儿都不麻烦,因此没有人愿意抽完烟还大费周章自找麻烦。这种情形举世皆然,显示香烟的存在形态以及使用方式让人们养成随手扔烟蒂的坏习惯,几乎没有国籍与文化差异。


身为烟斗客,我们喜欢在舒适优闲的状态下抽烟斗,不局促、不匆忙、不赶时间,也不想乱倒烟灰。这并非表示抽烟斗比较高尚或比较文明,而是抽烟斗的环境氛围让人不希望被一些煞风景的动作所破坏,可以好整以暇地慢慢吞云吐雾,完事后也同样慢条斯理地收拾干净。没有人嫌麻烦,更没有人为图方便而愿意搞得一地脏乱。这绝对不是因为我们这帮烟斗客教养比较好,而是抽烟斗的行为连带让人不自觉地有所规范,不像抽香烟那般容易流于放纵、草率。


如果有一天,所有人抽完香烟都不再乱扔烟蒂。我会不会就此对香烟的印象由劣转好?答案应该也是否定的!一个人会喜欢抽什么烟,似乎在基因中已经预留伏笔,我的染色体里八成存在着若干烟斗形状的基因,令我常常想往嘴里塞支烟斗,而不是塞那些乱七八糟的香烟或雪茄啊!